鲫鱼上水——石印缘之七
2022-04-21 11: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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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北宋瑞拱后的杨家塘上咀口小村庄,这里住着十六七户杨姓人家,主要以种旱地烧炭为生。六七十人丁,一半都是单传繁衍下来,已经十余代了。但这个小村庄的杨姓人家像亲兄弟一样相处甚密,从未发生口角相争打斗之事,是个古老的文明小村庄。而从那杨鲫鱼出生后不到六岁,人心便发生了变化,由他一粒老鼠屎闹得整个小村不得安宁。

杨家庄的杨福芝老大爷到儿子杨怀义已单传五代,杨怀义的妻子陈氏直到三十岁才生了这个大胖小子,杨老头已花甲之年,能抱上孙子,乐得合不拢嘴。在孙子出生的第四天,请了亲朋啊摆了汤饼之席,送童关书的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这孩子五行缺水。杨老头将孙子取名杨鲫鱼,像捡到宝贝一样宠爱,抱在手上生怕掉了,含在嘴里生怕化了。杨鲫鱼长到三四岁时,性格就有些强势,来了客人总要在自己的碗里堆满好吃的食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生怕少了他这份。由于杨老头过分地惯着,除了天上的星星摘不到外,其他的都是满足孙子的要求。这杨鲫鱼从小养成了不好的习惯和性格脾气,到了五六岁出门玩耍时,便抢其他孩子手中的玩具或食物,如若不给,他便对这些小伙伴拳打脚踢。再大一点,见到邻居家有所爱的东西,便往家里拿,连人家鸡窝里的蛋都不放手,成天不是打东家孩子叫,就是打西家孩子哭。小小年纪成了一根臭棍。从此,这杨姓小村庄变得不自在了,由于杨老头生前的娇惯,等到杨怀义夫妇教育都无济于事,从此他们一家也不受人待见了。夫妻俩也很知趣,只得搬出杨家庄半里外的下咀口,搭建了三间瓦房过起了堵门单户的日子。品性不好的杨鲫鱼越大越不省心,不但偷鸡摸狗,刚满十五岁,竟跑到老屋去调戏人家的新婚妻子,被那家丈夫发现,挨了几个耳光和一顿臭骂。时隔不久,又去王家庄偷人家腊肉,遭到一顿毒打,便离家出走。

转眼五年过去,杨鲫鱼已长成了一个标致的小伙子,突然一天回家,还带了个漂亮女子回家。据说还是本巴陵知县的外甥女,名叫徐宁。杨怀义夫妇还以为这不争气的儿子已死在外面赶到省心。眼前看到带来一位女子,说是回来结婚的儿媳妇。认为儿子在外已改邪归正了,只得东拼西凑给他操办婚事。婚后三日,他的父亲郑重教训他说,鱼娃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已有家室,从今往后,那些不务正业的事绝对不能再干了啊,在家本分耕田种地,闲时做点小生意过日子吧!

杨鲫鱼口头答应父亲的教训,背后却有另一种打算。他在外五年并不是靠气力和做正当生意赚钱,而是勾结一些狐朋狗友偷扒抢劫、坑蒙拐骗,用这些不义之财在烟花楼鬼混。由于他生有一张能说会道的花猫嘴,获得了风尘女郎徐宁的芳心。于是将她赎回,带到家中成亲。在外面这些年没少挨打受骂,经常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有了徐宁,想过点安稳日子。可家中并无条件,父母都已年老,无法养活他们夫妻。种田耕地不是他的本意,做生意无本钱更借贷无门。于是在家中竟想出了一个弄钱的阴招,利用妻子徐宁的美色,设个鸿门宴,来糊弄别人的钱财度日。

一日,他购了酒肉,提到了十里外原来是他的哥们汪久家中。那汪久早两年已金盆洗手不干坏事了。一年前娶妻生子,在家勤劳肯干,家中条件还不错,有一定的积蓄。杨鲫鱼便从他身上下手。在喝酒时,杨拐徒自我悔意了一番,并说自己已经娶妻,决定重新做人,做点正当生意养家糊口,人生短暂,免得被人说三道四。汪久对他的到来,首先还感到有点恐慌,听他这么一说,一颗绷着的心才放下来。于是汪久便问:“杨哥,现在有什么生意可做,让我跟着你发点小财噻。”此意正中杨鲫鱼下怀,便说:“现在湖北的棉花好烦贩,能赚钱,我来的目的是想你搭伙做伴,你有智商,而且胆大心细,如能与我同去是最好不过了。”于是,两人当即决定三日后出发。本钱各自负责,并且杨鲫鱼要汪久头天晚上到他家住宿,次日一早便去湖北。

汪久信以为真,果真带了二十两银子,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杨家。杨妻徐宁早就准备了饭菜,汪久喝过茶后便问,嫂子,为何不见杨哥之人啊?徐宁笑着说,他姑妈上次急用,在我家借了三十两银子未还,你杨哥讨要去了。马上便回。汪久在堂中又喝了一阵茶。徐宁假装在门外观望,口中还说真不是东西,家中有客人还不回家。又转身笑着对汪久说,久弟,饭菜都凉了,我们边吃边等。汪久见男主人未到迟迟不肯上桌。徐宁连推带劝将他拉上了桌。这一男一女边吃边聊,说起了过去的往事。汪久觉得早年做了些缺德事赶到羞愧。徐宁说,现在收手为时不晚嘛,做点正当生意,心安理得。汪久被徐宁的花言巧语说得心悦诚服,便多饮了两杯酒。两人吃了饭后,坐了个多时辰,仍不见杨鲫鱼的踪影。汪久因酒过量,有点坐不住了。便问嫂子,到哪里入睡?你就到我公婆的床上去睡吧。他们二老到姨妈家走亲戚去了。汪久一上床就进入了梦乡。

大约过了一炷香后,徐宁提着油灯,走进房中,脱光了衣服,拉开蚊帐将汪久推醒。汪久睁眼一看徐宁,忙爬起来坐稳,摆手说道:“嫂子使不得,我如何对得起杨哥。”徐宁冲着他一个笑脸说:“胆小鬼,怕什么,肯定是我姑父手中不便支借去了。而耽误了时间,回家的路程尽是些乱坟之地,你杨哥又怕走得夜路。肯定是要等到银子明早才回家。你放心便是!”汪久虽有些害怕,看到夜深人静,便相信了徐宁的鬼话。也是血气方刚经不住她那漂亮身材的诱惑和矫情的迷惑,干柴烈火,一触即发,便行起了男女之欢。两人正在高兴之余,后门咚的一声开了。被杨鲫鱼抓了个正着,并大声狂叫,好你个汪久,我好心让你搭伙做生意赚钱,你竟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时徐宁连忙拦住杨鲫鱼说,你要打他,我今晚就跟你拼命。故意给丈夫一个台阶下,示意汪久快走。慌忙之中的汪久自知上当,吓得魂不附体,生怕挨打,丢下二十两银子连夜逃回家中。撒谎对妻子说在路上碰到乐劫匪,幸好捡了条命。后来一回想整个过程都是杨鲫鱼夫妇让自己中了圈套,设了鸿门宴。落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大当。

那日下午,徐宁按杨鲫鱼的方法布了局,将公婆支走,说今晚有两个客人要来入住,你们到老屋去借宿一晚。杨怀义老两口不知这刚过门的媳妇徐宁也是蛇蝎心肠,吃了午饭后,到老屋邻居家去了。无意间给儿媳提供了劫财的机会。杨鲫鱼看到汪久快到了门口时,躲到后山不见面,只等汪久上钩,便出现了捉奸的一幕。他们夫妻得到这笔不义之财后,在县城里果然开了一家肉铺,很多人凭着他舅老爷做县令的面子,都往他肉铺销售,虽然有点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但恶劣的行为还是消停了一些年月。生意也算红火,婚后不久还生了两个儿子。

转眼十六年过去,他的儿子都长大成人。杨鲫鱼便央求舅老爷给儿子在县衙做了差役。两年后,杨家的父母早已去世,妻子徐宁几月前得了花柳病去了另一个世界。此时的杨鲫鱼觉得非常轻松,两个儿子让他们各自负责,那起早贪黑的肉铺生意也不想做了,带着所赚的银子回到杨家庄享清福来了。终日好酒好菜,鱼肉度日,吃了饭无事所从。几年下来坐吃山空,拿点积蓄挥霍殆尽。于是仗着两个儿子在县衙做公差的势力,靠赊购度日,不但酒肉账多,连豆腐账都不少。除此之外,还在几个小村庄里吃白食,逢人家红白喜事他没有半两纹银和礼物相送,都要去白吃两顿,连别人节气杀猪也要去凑个热闹,酒足饭饱之后,捏造不正确的事实东家点火、西家煽风引起别人争相打斗,他却幸灾乐祸。

多行不义的人,必有上天惩罚,也会得到报应。他的舅老爷三年前已经离任告老还乡,两个做公差的儿子因参与下任裴县令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被查办后,发配到六千里外的北方充军去了。前些日子被受了害的汪久报复毒打一顿,落下一身伤痕,种田失去了劳动能力,行劫怕被人砍断手足,去赊购连老账都不付半分,谁还愿意给他。吃白食饭更不用说,连父母留给他的三间瓦房出售都无人搭理,站到人家门前去讨饭不是被一顿臭骂便是对着他一口唾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他把生命看得贵重,到了这种连猪狗不如的日子,也不想寻短见,结束自己,贪生活着只能到外地去乞讨。一次行乞的七里外的唐家大屋,正赶上大户人家办丧事做斋,在那里吃喝了几天,白事斋散,他找主东讨了一壶酒和一碗肉,端着酒壶和烧纸包着的肉,边吃边回家,走到关山咀时,口干舌燥,跑到港里去喝水。趴在一块像鲫鱼形状的石板上,对着流水咕咚咕咚猛喝了一阵,由于饮水喝得过急,呛坏了肺部,就再也没有爬起来,死在了那块石板上。

没过多久,被他在外购货的房叔发现杨鲫鱼死在港里的石板上,回杨家告知了情况。这杨姓家族很讲究礼俗,认为死了这祸害是小事,就是怕人骂他们杨姓的祖宗。经过商议,决定将他父亲留给的三间瓦房出售,一大部分帮他还清了所欠的伙食账,另一小部分给他购了一具棺材,将他收尸入棺。只是没有让他入杨家祖坟,安葬在乱坟山上。说来也怪,在杨鲫鱼死的地方,一只三斤多大的活鲫鱼,每到下午杨鲫鱼死的那个时辰便出来上水,连续了一百天。后来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人们叫杨鲫鱼死在上面的那块石头为鲫鱼石。故事由此而来,成了石印台的第七个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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