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夜纺——石印缘之二
2022-03-31 22: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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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五代十国后的刘家庄,村庄里有个叫刘福芝的人,家境不穷也不富,只有三间瓦房和几亩薄田,夫妇两人都心地善良,勤劳朴实,只是到了中年仍无儿无女。一年五月端阳节,前去妻子鲁氏的娘家拜节。两人在娘家住了一宿,次日早上趁着天凉急忙回家。走到半路上,忽然听到一个婴儿的啼哭声,走上前一看,那娃子估摸着才三个月之大,旁边用石头压着一张字条写道:我们夫妻待孩子出生不久,都身患重病,无能抚育,如好心人捡到请收养,孩子的生年是壬寅年正月二十六日寅时。

刘福芝夫妇喜出望外,忙抱回家中抚养,取名刘戎。这孩子从此很快成长,无其他病灾,只是到了七岁,还不见开咽喉,而且每天从上午己时起要睡到下午未时才醒。周围的邻居都议论纷纷,说刘福芝夫妇捡了个睡龙星。恰好在刘戎满七岁的那年五月五日端阳节,家中来了很多亲戚,正要吃饭时,刘戎突然爬起来尖叫说道“家中有虎、有虎”,刘福芝和亲戚慌忙问他时,他回答的邻牙利齿,字正腔圆。从此也不睡这么长时间的午觉了。于是,刘福芝将他送入学堂,刘戎这孩子很会读书,智力也在其他孩子之上,先生教过的功课过目不忘。十六岁乡试便中了秀才。可好景不长,在他学业事半功倍的时候,父母都得了不治之症,花光了积蓄,还变卖了良田,都无法治好,不久都相继离世。

刘戎埋葬父母后,除了有栖身之处三间瓦房外,一无所有,不但放弃了学业不能再读书,连生活都很困难,于是靠打短工度日。一次,他打听到江西大山里伐薪,送树能赚气力钱,并且可填饱肚子。几天后,简单的收拾行李衣裳,出门踏上了去江西做苦工的路途。

刘戎走到梅仙大屋时,村东头有家店铺,便想买点零食充饥、讨碗茶水解渴。那店老板年纪四十开外,慈眉善目,见到刘戎便仔细打量了几眼,待喝过茶后便问:“你这后生年纪轻轻,为何满脸泪痕,背着行李到何处做甚?”刘戎便把自己的遭遇向他说了一遍。那店老板又说:“你到那个地方卖苦力相当危险,看你这年纪体力也有所不支,你若不嫌弃,我家还开了个油茶铺,目前正是旺季,也需要人手,不如就到我家做工,管吃管住还值付工钱,看你是否同意?”刘戎正愁到江西山里是否有活干,还担心气力怕吃不消感到发难,见店老板说有如此好事,当即应承,并向老板深施了一礼,口中还说不忘您的搭救之恩。

这店老板叫祁胜恩,家中开着两个铺面,由于买卖公平,生意兴旺,人也勤劳朴实。虽有一片家业,从不以富压贫,见人为难又乐善好施,家中有贤德的妻子任氏,膝下有大女儿祁春花,与刘戎同庚,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儿子祁文、祁武,都在攻读诗书。祁老板收留这刘戎后,并没有让他干苦力活,安排做了家中的账房管理。这刘戎不负老板所望,不但两铺的账务做得清晰,家中其他事务也安排的有条不紊,人又老实勤快,从不闲着。夜间没事的时候,便在油灯下攻读诗书,有时还帮着祁文、祁武作些辅导。祁老板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认为这刘相公费等闲之辈,将来肯定大有作为。一次对妻子任氏说:“你看这刘相公是何等的一个好后生,我们虽说对他不薄,但还是委屈了他,耽误了他的前程和仕途,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将女儿春花许配于他,让他专心读书,如将来获得功名,女儿也有个依靠,己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其实,任氏早有此意,觉得刘相公不但斯文得体,人生得标致帅气,确实令人爱戴,如今丈夫一提也十分赞同。祁老板夫妇没要任何彩礼,还配了一套嫁妆,并且还送了银子,把女儿春花嫁给了刘戎。

祁春花从小受父母的良好教育,不但花容月貌,而且心也善良,性情优雅。读罢圣贤书后,帮父亲打理着店铺生意。自刘戎来后,一心帮母亲打理家事,当看到父亲雇来的账房小先时,心目中产生了爱慕之情。和刘戎成婚后,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夫唱妇随。相公赴考学业日攻夜读,她也精心照料,白天做家务织布刺绣,夜间挑灯夜纺陪伴着夫君,小日子虽不宽裕,但很乐逸。刘戎时常在想,今后如果获取了功名,当了官,一定要珍惜这位知书达理的贤淑妻子,不忘祁家的恩德。一晃四年过去,刘戎在大考之年科中了头名状元,在驿站听候皇封时,却遭来麻烦。

一日,刘戎正在钻研养父祖传留给他的一套兵书,主考官姜自高打发管家姜福,将刘戎叫到姜府,刘戎与主考官行了师生之礼后,姜自高直接进入了话题,说道:“状元公啊,老朽叫你前来有一事商议,不瞒你说,家中有一独生女儿姜一梅,年方十七,生得十分漂亮,我看你和她是天生的一对,想将她的终身大事托付于你。如若同意,本官可举荐你到翰林院就职,免得到地方为官去操劳一些烦心事,看你意下如何?”刘戎听后,连忙摆手道:“恩师,学生万万不能遵从您的抬爱,在下已有家室,我的功名成就都是靠岳父大人的资助和贤淑妻子挑灯夜纺的陪伴才有今日,我报答他们都来不及,怎能另娶高枝。我是读圣贤书的,且不做负心汉。”姜自高原想这新科状元不但才华横溢,而且英俊帅气,把女儿许配于他,可官上加官,晚年还有个照应。谁知他回答得如此决绝,也只能作罢。这姜自高仗着自己权高位重,非常傲气,心术也不良,心想本官有意提携于你,却不识抬举,也不领情,一定要让你吃点苦头。待刘戎走后,当天写了一道奏折,次日早朝,他跪在殿下奏日:“万岁,微臣有一事谏言,现在边关战事吃紧,敌寇顽强,当今新科状元刘戎乃将门之后,武艺高强,何不让他领兵去边关击敌,驱逐顽寇,此人定当胜任。”

当时的北宋正开朝不久,宋太祖为尽快巩固江山,便听信了姜自高的谗言,即刻下旨新科状元刘戎带兵去边关击敌。他接过圣旨,情知是姜自高许婚未成,从中为难自己,对文代武职的皇命感到一片茫然,朝中没有背景诉说,又不能抗旨不遵,时下的困境只能听天由命。只是挂念着贤妻不知何日团聚,感慨万千。

刘戎奉旨点了一万精兵强将,不出十日到了边关,一看敌寇确实强大,还天天叫阵,刘戎不慌不忙,按兵不动,细心观察敌人的动向和阵法。三天后,他瞄准了机会,结合兵书妙计,决定出战。他指挥有方,将士们也英勇善战,一举将敌人击败,打了胜仗。由于辽帮野心之大,一心想占中原之地,刘戎也一次次击败了增援的辽兵,用了两年多时间终于将敌寇完全驱逐,收复失地。

在刘戎赴考的三年前,祁春花将他送出五里之外,夫妻依依惜别时说:相中与不中,要尽快捎信回来,免得为妻心中挂念。刘戎说:你就放心吧,我会尽快有信到家,你在家中等待便是。谁知相公中状元后,被奸臣出了难题,派往边关击敌,一去三年杳无音讯。刘戎走后,春花把他的唯一至亲堂伯母请到家中做伴,一可避些闲言碎语,二也方便照顾老人,于是她白天织布,夜间却挑灯夜纺,一晃也是两年多过去,不见相公的任何音信,甚是思君。一日下午,春花在堂中纺纱,刘家族的一个长舌妇傅氏走到她跟前说道:“花妹子,你又在纺纱,你家相公一去两年多没有音讯,只怕是在外做了高官早就把你忘了,我看你也别等了,趁着年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别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听我婶子的必有好处。”

春花沉着脸答道;“婶子,我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前朝柳银环苦守寒寡十八载终得到团聚,何况我还住在青堂瓦屋,还只有两年多时间,再说我家相公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品,我们也会团聚的。”长舌妇傅氏自讨了个没趣,还被伯母数落了一顿。有着才女气德的祁春花,尽管有人在她耳边吹风,丝毫没有半点移情别恋的念头,坚守着日织夜间挑灯夜纺,相信相公肯定是遇到了麻烦,才没有音信。

而就在不久的八月中秋日早上,伯母的舅侄接老人去过中秋,春花也几月没回娘家,正好回去看望父母。吃了早饭后,伯母被娘家人接走了,她也收拾了行装正要回家时,只见一路人马正朝家中而来,里面还有个骑着黑马的将军。春花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相公。

刘戎连忙下马拉着站在门外发呆的爱妻回到堂中,因久别重逢,夫妻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稍作镇定后,春花便问,相公你是习文的,为何武将穿戴回家?刘戎便把中状元后,被主考官许婚未允,被他实施报复,谎奏我是将门之后,又被皇上下旨到边关文代武职,征战沙场击退敌寇,才三年没有音讯说了一遍。

刘戎在刘家庄祭祖后,一行人马疾驰平江梅仙,看望岳父母二老。祁家二老见女婿做了高官回来,惊喜得流出了泪花。刘戎问了安后,眼见二老仅三年不见,苍老了很多,家中的两个铺面停了业,小舅子祁文、祁武也不在家中攻读诗书,眼见一片寂寥贫困破烂景象。原来,在刘戎进京赴考的第二年,祁家发生了灾难,他们的邻居陆氏父子,仗着人多势众,开了同样的两个铺面。由于人不地道,生意冷淡,很少人光顾。看到祁家生意红火,感到眼红,借争地基为由,想搞垮他们的生意,多次挑弄是非,打到家中。而祁家所雇的账房先生万鹏是个烈性汉子,不但有文墨,还有一套深藏不露的拳脚功夫。有一天中午,陆家又无故打上门来,眼看东家又面临吃亏,万鹏忠心护主,看不惯陆家的霸道行径,将上来行凶的陆家长子,三拳两脚打倒在地,口吐鲜血,晕在地上。又上来二子,被万鹏当场打死。慈心的祁老板,见出了人命,示意万鹏快去逃生,自己承担了这场冤屈的官司,家中被洗窃一空。两个小舅子被迫停学,到二十里外的地主家分别做长工放牛去了。刘戎听到这些事后,也十分气愤,无奈自己是朝廷命官,只能宽恕这霸道的陆家。后来,陆家也遭到天理报应,长子英年暴毙,陆父绝了后,撒手西去。

刘戎不忘祁家恩德,将内弟喊回,出资送到高等学府,这兄弟俩也很争气,发奋攻读,先后获取功名,在湖南江西都做了高官。刘戎派人寻回万鹏,让他在自己手下做了中军,几年后,万鹏晋升到地方府衙做了通判官。祁老板二老在安享晚年时,很感激女婿为自己争了光,当年的一点小小善举换来了风光的门庭和霞辉。刘戎返京后,官居兵部侍郎,为官清正一生。祁春花被皇上封了三品夫人,做了一个贤德的好内助,夫妻晚年子孙琼林,都活到了古稀之年,无病而终。

刘戎在边关击敌班师回朝时,皇上问他要何赏赐时,他沉思片刻说:“我不要任何封赏,只要一部青铜纺车,给妻子祁春花苦守寒门,挑灯夜纺九年做个纪念。”皇上很感动,按照刘戎的意愿,让工部请来能工巧匠,特制了一部铜制纺车。每到夜深人静,便能放出亮光和纺线的回音。

后来,刘庄人为了弘扬祁春花的美德,认为铜车若干年后将会老化和遗失,便请来石匠精雕了一部石制纺车,让后世人知道有个贤德妇人陪伴丈夫获取功名挑灯夜纺七年的故事,成了石印台的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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